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访画家李学梅:一花一世界

2013-01-04 13:10:51  来源:

  国画家里面,李学梅是特立独行的。

  这样说,原因有三。其一、斗室之内,潜心作画二十余年,近乎隔离状态,读书、创作、思考,成为她的生活常态;其二、于工笔与写意之间,李学梅历经师古、师自然、师心三个阶段的磨砺,终究找到自我,是传承中的突破,是继承上的发展,是有着鲜明个性的思想与艺术上的体验。其三、无功利心的创作实践,使得李学梅更加接近艺术的本真。最起码,这样的创作心态,一直令她很安静,甚或是散淡与闲适的。

  怡情紫竹园

  近些年,李学梅的大部分时光是在北京紫竹园、以及园北边的一处小屋里度过的。这里,竹深荷静,淡雅、清秀,很合她的性情,有道是:春风暖筱百花舒,夏霭轻舟翠盖浮,秋雨润芦枫叶艳,冬云瑞雪映松竹。她常常是,携一卷书,拎一壶茶,或者两手空空什么也不带,就隐没于园里的茂林修竹之间,或是安坐在屋子里零乱的书案前……仿佛能看得见光阴水一般地慢慢流动。她很享受这种节奏与感觉,即使迎面而来的一股轻风,即使头顶间或响起的三两声鸟鸣,即使荷尖上立着的一只蜻蜓或蝶或蜂或鸟,即使叶片罅隙间漏下的一缕暖阳,即使窗前的书案铺了半面的月色,等等,都会令她无端地感动,甚至于陶醉。

  就像踮起脚尖轻轻穿过一块草坪,李学梅的日子简单而又恬静。日常里,作画之余,她总会花大量时间读书,涉及艺术的、哲学的、文学的、历史的,等等。然而,她却很少打理自己——

  初见面时,我很吃了一惊,她浑身上下,衣着极其随意,关节处皱皱的,扇面一样扎眼;脸色光鲜、素净,却没涂抹任何化妆品;头发剪得很短,且硬,钢针一样挺立……一开口,却是柔声细语,满目笑颜,与她的行头、装扮显出极大的不相衬。

  而且,醉心于书画世界,李学梅极少与外界交往,尤其是自从儿子参加工作,丈夫从地方领导干部退下来之后,更少了家庭琐事,便一门子心思全都在读书、作画上了。采访中,她的丈夫徐先生向我讲了一件趣事:某日,一人慕名往家里打了个电话,说想购她的一幅画,李学梅接起电话,竟然回复说,李学梅不在家!”说罢,挂了电话,仍旧埋头作她的画。

  千万别以为李学梅是个书呆,或画痴。日常生活里,她是风趣幽默的,那日与她全家人一同吃午饭时,聊及儿子还未找到女朋友时,她呵呵一笑,一伸手,摸着儿子徐小亮的后脑勺,说:亮哥,咋弄得,这点小事儿都摆不平?”当着客人的面,弄得亮哥很跌面子……至于丈夫老徐,原本就是她的铁杆粉丝,退出官场回家后,除了喜滋滋地为她磨砚铺纸外,俨然摆出一副后勤部长经济人的架式……我之所以把李学梅家的这一点点见闻写进文章来,是因为从她的日常生活背景里,切身感受到她创作环境的宽松、和谐、自由。

  是的,李学梅当下的生活状态,近似于大隐隐于市的境界。可也正是这种状态,让她很是自由、很是自然地体悟到艺术深处的美妙,激发出无限的灵感。当然,这种体悟与灵感,决不单单是创作技法上的突破,更多的是思想意识或者说是哲学概念上的一种全新体验与提升。

  一花一世界

  关于李学梅的画,外界了解得很少。尽管她也参加过全国性这样或那样的大赛,得到过这样或那样的大奖,却因为世界观或价值观的问题,极少抛头露面,极少走进公众与市场,而为人寡知了。她的作品,就如同悄悄盛开在大山深处的一枝野花,虽不被关注,却自成天然,兀自怒放。对于媒体,她作了二十余年的画,竟然是头一次接受采访,竟然是在丈夫老徐及他的媒体朋友极力劝说下促成的。

  从形式、感官上看,李学梅笔下的花鸟,即使大尺幅的作品,大多是波澜不惊的。取材亦或表现手法,她从不跟风逐流,不追求感官刺激,而总是舒缓幽远的,是娓娓道来的,恰似空谷涧的一弯小溪水,淙淙流淌,既空灵清澈,又韵味绵长。

  说到这里,我以为最值得一提的是,李学梅艺术创作上的突破与创新了--那就是大胆将构成中国工笔画最基础的线条与色彩弱化,把传统写意画的造境长处吸收进来,再加上工笔画造型上的细腻表达,从而使得她的创作表达,进入另一个全新的高度与境界。

  对于传统或现代中国工笔画的认识,绝大多数时候的理论定位是:中国的工笔画历史,从战国到两宋,创作上从幼稚走向了成熟。工笔画使用尽其精微的手段,通过取神得形,以线立形,以形达意获取神态与形体的完美统一。在工笔画中,无论是人物画,还是花鸟画,都是力求形似,在工笔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。与水墨写意画不同,工笔画更多地关注细节,注重写实,唐代周昉的《簪花仕女图》、《挥扇仕女图》,张萱的《捣练图》、《虢国夫人游春图》描绘的都是现实生活,这些作品不仅具有很强的描写性,而且富有诗意。明末以后,随着西洋绘画技法传入中国,中西绘画开始相互借鉴,从而使工笔画的创作在造型更加准确的同时,保持了线条的自然流动和内容的诗情画意。

  这样看来,李学梅创作实践的主要成分,与传统,或与现实认同,是有着很大的不同。然而,我之所以认为她是对传统的发展、突破、创新,是因为她的艺术取向及美学追求,是与传统相一致的。通俗地说,她的花鸟工笔画,弱化线条与色彩,只是为了更好地将统一起来。

  形神论是中国传统绘画理论体系的主流论调,至于形与神之间,孰轻孰重,孰是孰非,历来各有说辞、争执不下。往往有两种现象,其一、重,忽略了摹形造象等中国画基本功的砥砺,已严重偏离了绘画的本体性;其二、重,缺失了文化、思想以及人格、品位等方面的修养,势必导致绘画内涵上的虚空。客观辩证地看,唯有形神兼顾,齐头并进,方可真正迈进艺术大堂。

  理论方面的事,太枯太涩,暂且按下不说。随我一同走近李学梅,走进她的花鸟世界——

  这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!看啊——

  风轻轻吹过水面,就把半塘的荷花叫醒;只微微一晃,一溜儿的露珠在荷面上就站立不住,摇摇欲坠……你听,水珠儿划过荷面,好像真的能够听得到哟;看,那儿有只水鸟,懒懒地卧着,像是打着瞌睡;一只蜻蜓飞过来,她想停在花柄上,又似乎担心什么,四片薄翼不停地煽动……

  是的,李学梅的画总能传达出这种静而美的情绪,总能把明媚的阳光、轻柔的春雨播洒进你的心田。除此抒情达意之外,色调上,她的画,古意浓郁,静谧柔和,像是从遥远的宋朝而来……我的感觉是,她笔下的花鸟,扎根在心里,生长在纸上,盛开或凋零在人的灵魂深处。

  恰如那句禅言妙语: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,春来花自清,秋至叶飘零,无穷般若心自在,语默动静体自然。

  对话李学梅

  记者:李老师,请谈谈您在创作实践中的一些感受,或者是体验与心得。

  李学梅:中国花鸟画是东方乃至全世界唯一的画种,西方也有花鸟画,有二种,一是标本,二是静物,把花插在瓶子里,把死鱼放在盘子里,名字起得好——静物,是不动的,所以,重在外形,对内在精神刻画不足。

  而中国花鸟画,不仅重形和色,更重视内在的精神,要求画活,有生命感,那怕一个草虫,都是活的。中国画的意象,既借助于具象,也借助于抽象,既写实又写意,因此,它依赖于哲学和文学的发展,渗透了中国儒、释、道等诸多学说的哲学思想,譬如,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天人合一等等。它不仅仅表现自然形态,象花木禽鸟的美,大自然的美,它还是中国人传情寄怀来表达思想意念,体现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,也早已超出了花鸟本身的意义。

  中国画的色彩,随类赋彩是中国古代画论六法中提到的着色理论。以固有色归类的设色方法,并不是完全依照自然界的色彩类别来处理的,而带有很大的主观性。服从主题,表达思想感情,直抒胸臆,大胆地改变事物的固有色,叶子可以是黑的,花也可以画成绿的,以期达到物我合一之境。其二、色彩讲究单纯中求变化,花不要搞得太复杂,不能一半红一半绿,一个画中要有一个主色调,其他为辅;也不能大红大绿,太过火气,要把色压下去,弱化色彩,以求淡雅静谧,画面氛围和谐统一。

  造型上,弱化线条,脱离大自然的具象,随方就圆,你可以把物象画成你想象的模样,叶子可以是方的,花也可以是方的——突破传统,突破本真的大自然的东西。

  我平时画得最多的是荷花、牡丹,是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。在我国绘画史上,工笔画荷的名家层出不穷,最为著名的,有南宋吴炳的《出水芙蓉》,清代任佰年的《荷花鸳鸯图》,民国谢稚柳的《荷雀图》,近代张大千的大千荷,以及当代黄永玉的荷花,等等。至于牡丹精品,更是撼人心魄、不胜枚举。

  我以为,要学好中国工笔画,必先学做人。特别是当今喧闹的都市里,面对沸腾的经济大潮,画家很容易受到影响,使得心浮气躁,一味迎合,迷失自我。艺术上要想有所作为,就要求一种慢生活、慢节奏,让心静下来,再静下来。你可以放松一些,静静地赏一幅画,品一壶茶,看天边云卷云舒,正是:若无闲事在心头,便是人间好时节,又如作家茣言所说的好生活还是慢着点、悠着点。

  而我呢,一把紫砂壶,二两明前茶,独坐一斗阁,思绪到天涯。唯此,足矣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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